不知是否因为云层挡住了月光，那一瞬，玉藻前脸色阴沉了下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年迈的老婆婆也开始喘不过气，咳嗽起来。
烟尘渡脱口而出：“别说了。”
他拍着老人脊背，“您别说了，不是这样的。她，她只是不知道我受伤了。”
“好吧，”老婆婆道，“我以前带过一个孩子……总会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到我屋里吧，给你上点药。”
老婆婆几番好言相劝，都被烟尘渡拒绝了。
最后，老婆婆给了他一个大海螺，“这是那孩子喜欢的东西。我一直在等他回来，不过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了吧……那就交给你吧。”
老人微笑，“他说，里面有大海的声音。”
海螺的表面已被磨得很是光滑。烟尘渡大概能想象到，这位老人一边用粗糙的手摩挲海螺，一边翘首等待的场景。
目送老人回屋后，烟尘渡准备离开，这次却换玉藻前没有动。烟尘渡感觉奇怪，“怎么了？”
玉藻前盯着破败的小屋，“你先回去。”
“你要干嘛？”烟尘渡警觉，“别对老婆婆做什么。”
玉藻前望过来，勾唇，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烟尘渡一愣——对啊，玉藻前也只是个普通女子，为什么自己心里会不安呢……
他暴躁道：“闭嘴！问这么多干什么！”
没等他说完，玉藻前就已经向那边屋子走去，只留下一个孤单的倩影。
烟尘渡默然片刻，最后嘴角一撇。
“嘁。”
不得不承认，老婆婆的话敏锐地触碰到他的神经。在灯塔时，他当然能看出玉藻前的冷漠。好像……无论他怎么接近，玉藻前还是那么遥不可及。
就像一道烟雾，缥缈虚无，触碰不能。
……等等！这思春期少男的心情是怎么回事？！要命，老子才对那种古怪的家伙没意思呢！
“玉藻前，你回来！”
大佬充耳不闻。
烟尘渡一跺脚，“我不管你了啊，玉藻前。”
“真的不管了啊！”
照样没人理他。烟尘渡气得直哼哼，“你爱咋样咋样！老子不帮你了！”他气冲冲地走了。
臭屁！喜欢他的妹子多得是，才不稀罕这一个！
玉藻前走进屋中。
屋内阴冷潮湿，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毛巾、纸巾……只要能擦拭的东西上都沾满了发黑的血迹。老婆婆躺在床上。玉藻前用妖力一看，已有地狱的使者在她身边蠢动，只等着最后时刻的驾临。
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奇怪。自己都快要死了，居然还有心情关心别人。说起来，那个人在自己怀里死去的时候，好像也说了很多……玉藻前不愿再回想，走到了床边。
“是你，”老人睁开眼睛，看到玉藻前，支撑着坐起来，“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玉藻前用折扇轻抵着唇，低笑，“过去的故事，不知您是否愿意跟我讲讲？”
一个时辰后。
玉藻前：“果然如此啊。”
“我时日不多了……”老婆婆颤巍巍地走到屋里角落，掀开覆在上面的布料，“那孩子最喜欢我酿的米酒，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你拿去吧。”
手工制的米酒味道非常醇厚，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或许还因为倾注了老人朴实的心意，闻起来有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更罔论嗅觉灵敏的玉藻前了。
这就令他在拒绝的边缘可耻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别要了吧，自己又喝不了，不过……玉藻前低语：“人类受伤的时候，好像是会用酒来消毒……”
“什么？”
“没什么。”
老婆婆笑起来，一脸我懂，“果然，还是担心他的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玉藻前：不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要专程给他带酒去消毒。而且论辈分，我比您大不知多少辈了……
老婆婆将一盒膏药塞到玉藻前手里，“让他用这个吧。还有这几坛酒，记得带走咳咳咳……”
说完，老婆婆就虚弱地躺回被窝，像是无力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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