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人主动承认，那便怪不得我了。”说完，她露出森森的白牙，“我唐家宝石铺子的账本，我涂了一种特殊的材质。”
“什么材质？”掌柜率先问道。
“自然是能黏在皮肤上，又不让人察觉的材质。这东西能黏皮肤上两月有余，丢失的账差不多也在两个月之内，如此一来，只要那人碰过，必定还残留在皮肤上。”
说完，她让掌柜去打了一盆井水来，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洒在了盆中搅了搅。
“现在，除了掌柜的，其余的人轮流将双手浸在盆中，若双手变黑，则为内鬼！”
在场的三名工匠听明白了，擂了擂袖子排着队走了过来，“我们先来吧，我手里还有好多活儿没做完。”
手指伸入冰凉的井水里，等了片刻，并未出现异常。
程若霏点头，“你们三个先上去吧，没你们的事了，张二”她歪着头波澜不惊地看向目光闪烁的男人，“你来。”
张二闻言一惊，四下观察了一番，将手使劲儿在裤子上蹭了蹭。
程若霏自然看见了他的小动作，“别磨磨蹭蹭的了，我自己放的药，我自己知道，若是能蹭掉，还下了做什么？快点儿！”
张二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脑子里灵光一闪，抬步就往门外跑。
掌柜见状低呼一声，忙喊人追了上去。
程若霏嘴角嚙着冷笑，在心里默念了十个数字。
数到十的时候，袭风扼着张二的脖子回到了众人的视线。
八月初十，皇后于南都城中亲自坐镇珠宝首饰大赛，往年主持的崔尚宫则跪坐在她身侧，宣讲比赛事宜。
今年同往年一样，参赛的一共十五家，少了曾经风光无二的秦家，却多了花缘坊这个初生牛犊。
关澜信的夫人带着关晴月也来凑了热闹，除此以外还有不少侯爵夫人前来观礼。
百姓站在台下，或满含期待，或窃窃私语，皆对今年皇后的到来感到新奇。
程若霏全程无视关晴月投来的怨毒的目光，安安静静坐在比赛席上摆弄自己的作品。
“好了，比赛正式开始，请各位用自家的金丝锦帕将首饰包好，继而放入面前宫女的托盘里。待皇后娘娘同众位夫人欣赏完毕，再做点评。”
程若霏仔细观察了一番花缘坊的老板，那人看着年纪轻轻，却能感觉到性子很是沉静。
可惜了。
她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却愿意做关澜信的走狗，实在不应该。
崔尚宫在经过程若霏身边的时候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同她笑了笑。
程若霏随即也回了对方一个暖心的笑容，她手里的首饰可是崔尚宫命人给她赶制的，哪怕对方是为了讨好五皇子，她也丝毫不减对对方的感激。
每件首饰到了皇后手里，都要由参赛者来讲解，程若霏很庆幸自己的作品排在了花缘坊的后面，不然对方若是看到他们的设计不一样，岂不是一点惊喜也没有了？
“这个手钏，是花缘坊的？”皇后皱着眉头问道。
程若霏顺着声音朝皇后手里看去，哟呵，还真是她的手笔，一点都不愿意改良，完全照抄！
花缘坊的老板姓花，起身同皇后行了大礼，继而解释：“这是花某的设计，手钏一周镶嵌有瑰丽的红宝石，光彩夺目，吸引眼球。此外，宝石后面的承托都是纯金打造，形似花朵，边上又用金丝编了蝴蝶，俏丽非常。”
“俏丽非常？”皇后笑了，“这就是你的讲解？”
说完，皇后将手里的手钏重重扔到托盘上，“拿去给诸位夫人看看吧。”
花老板原本还神采飞扬，见皇后似乎对他的设计并不买账，转而低着头没敢再言语。
关夫人自然知道这花缘坊同关澜信的关系，假模假样地把玩了手钏片刻，脸上堆上谄媚的笑容。
“皇后娘娘，民妇倒是觉得，这手钏设计很是别致，虽谈不上巧夺天工，但着实漂亮。”
“漂亮？”皇后冷哼一声，“你觉得漂亮，等比完赛就直接赏给你了。”
关夫人：“”
“这样的设计，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同本宫十几岁时的款式如出一辙，一点心思不肯花，这种东西也配拿来参加比赛？又用的红宝石，我南朝是没有宝贝了吗？天天用些不着调的东西，还真是贱。”
程若霏心里不太舒服，这设计，懂的人自然还是觉得漂亮的，怎的被她说得一文不值？
她既然提了同二十多年前的款式相仿，就应该知道这是她母后的杰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前鲜少有机会接触这个皇伯母，但今日听她的措辞，很像是冲着她母后去的。
花老板已经跪下了，“草民知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关夫人同关晴月对视一眼，皆对皇后娘娘突如其来的怨气很是不但人家是皇后，轻易不能得罪，拿着手里的手钏放下也不是，戴上也不是。
身边那些士大夫的女眷都是人精，见皇后不喜这手钏，纷纷附和说不看也罢。
皇后似乎也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转而拿起了程若霏的步摇。
“这是什么？”
程若霏赶忙起身行礼，“回娘娘，这是步摇，名唤扶桑。”
“扶桑？这名字有意思，你同本宫讲讲。”
“回娘娘，这步摇做成的是神鸟的形状，口衔丹阳，羽毛用的是花丝工艺，生动细致，旁边点缀了六朵金花，中间以珍珠做花蕊，栩栩如生。下坠十二条流苏，表面又做了抛光处理，熠熠生辉。”
“神鸟亲近扶桑，倒还真是巧夺天工，只不过”
皇后看向她的眼神陡然冷冽，“神鸟是一般人能佩戴的么？”
“自然不是，”程若霏不卑不亢，接着说：“民女本意并不是做这个，但忽然听闻今年由娘娘主持大赛，转而特地做了这只步揺，用来作为敬献给娘娘的礼物。”
“给本宫的礼物？别人参加大赛，都是为了获奖的作品日后能量产盈利，你倒好，挖空心思只为讨本宫欢心？”
“自然，民女之心天地可鉴。皇后乃一国之母，女子典范，对民女来说，便是神鸟一般的存在，民女这朵扶桑只有得了神鸟的庇佑才能开得灿烂。同区区银两相比，娘娘愿意收下民女的礼物才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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