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并没有把握能说服傲娇的王妃，或许是换了环境，换了身份，她不用再每日绷紧神经去面对一切未知，也不用再为了她的程倏歹单精竭虑，故而他们中间少了太多矛盾和刺，关系也随之和顺不少。既然老天给了她这样的身份，他不介意将她当小姑娘一般宠着，给她自由和快乐，哪怕…
哪怕没有结果。
“不是要看账本？我陪你？”墨夙夕说。
程若霏点点头，示意他让一让。
墨夙夕挑眉，继而照做。
秦姨娘端了盘杏仁酥进来，见他们两人相处融洽，捂着嘴偷笑，继而很有眼力见的出去了。
程若霏没注意，看账本看得有点不耐烦，便随手捏了一只放进嘴里。
果然，眉头微皱，她又放了回去。
盘子离墨夙夕比较近，他看见了，又从盘子里拿起来放进了自己嘴巴里。
程若霏愣了一下，这个习惯，他们以前就有。
“吃过的东西再放回去，别人还怎么吃？再说了，浪费可耻。也只有我会吃你丢过来的吃食。”
“我那日没什么精神，才会那样的。”王妃再次面不改色地解释。
墨夙夕也拆穿，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替她一页一页往后翻。
“你这又是干什么？”
她猛地抬头，却只能看到墨夙夕青色的下巴。
墨夙夕将她又往上面提了些，“不是看账本看得不耐烦了？我替你翻，你大致过一遍就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做你的手。”
程若霏说不出话来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赖。
“你这样，我怀疑你等会儿还要给我喂饭呢。”
“义不容辞。”
程若霏：“．”
在不要脸这条路上，某王爷是越走越远，越走越怡然自得了。
陆珍景得了假，第一件事便是出了宫去寻程若霏。
进了唐府，秦姨娘先是热情地给她端了碗甜汤，随后便带着她去程若霏的书房。
秦妙人正同她商量着开张的事宜，陆珍景冷不丁推门进来，屋内两人皆是一愣。
“芸儿，珍景来看你了。”
陆珍景还是头一次看到从前的宿敌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谈论正事，眉眼见染上一层疑惑。
程若霏轻笑，随即粗粗解释了一番，对秦妙人的私事，能不提的几乎都一笔带过。
秦妙人见她处处维护，心中一暖。
“你们能和好，也是美事一桩，我如今难得出宫，有妙人陪着你也是好的。”
“你别操心我了，宫中做事要谨小慎微，你千万小心。对了，上回你被掳走，傅大人可有好好照顾你？”
提起这事，陆珍景面色泛红。
“他很好，醒来时我在宫舍里，他找了宫女来伺候，自己都没进我的房内。”
程若霏点点头，虽然知道傅之序从前极爱去醉琼楼，但到底是官家女子，他还是有分寸的。
“不说了，我难得出宫一趟，你们能不能随我出去走走？”
秦妙人同陆珍景并不熟悉，看了眼手中的家私账本，面露为难。
“妙人，你留下继续手头上的事，我陪她出去逛逛，有什么事，等晚上回来再议。”
秦妙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说：“听你的。”
随后又觉得不妥，歪着头同陆珍景说：“我手里还有事情，下次再陪你们一起。”
陆珍景礼貌地笑笑，“好。”
出了府门没多久，陆珍景的肚子就咕咕作响。
“你这是饿了？”
陆珍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早晨起晚了，出宫的时辰不能耽搁，就没吃，这会儿喝了秦姨娘一碗甜汤，倒是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程若霏无语，还未开口就被陆珍景拉到了路边的馄饨摊前，“馄饨吃不吃，我请你。”她昨天刚领了月钱。
“我不饿，你吃就好了。”
陆珍景了然，心想她这样的小姐，怎的会吃小摊上的吃食，便也没再客气，只给自己点了一碗。
馄饨还没能端上来，街道上忽然喧哗起来。
程若霏向来不爱看热闹，但她身边没见过世面的陆珍景就不一样了。
“前头好像有大事发生。”
“能有多大的事，皇上出宫吗？”
陆珍景：“”
“要不，我们去看看？”
程若霏揺头，“你馄饨不吃了？五文钱呢！”
“我好奇嘛。要不，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再回来接着吃？”
“随便你。”
“那我去去就回。”
说完，这人就一路小跑看热闹去了。
馄饨摊上又来了别的客人，程若霏开口让老板将下锅的馄饨先给别人，等会儿再重新给陆珍景下。
馄饨皮容易烂，那样就不好吃了。
老板是个明白人，直夸她心细。
程若霏笑笑没反驳，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从前这些事她是断断不会放在心上的。
正无聊地东张西望，不知怎的，后背陡然发凉。
猛然间一回头，程若霏看到了五皇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就这么僵持着，直到老板走过来小心翼翼询问。
“客官，要，要来碗面条还是馄饨？”
程尧回了神，淡淡摆了摆手，“不必。”
老板回头看了程若霏一眼，很识趣地走开了。
程若霏当这人是空气，转过身去就当没看见似的。
“这么不欢迎我？”程尧失笑。
“这摊儿也不是我的，谈什么欢迎不欢迎？你去问老板，别问脾气还挺冲。
王妃表示脾气冲都是轻的，有办法的话她恨不得将你就地正法。
程尧也不恼，自顾自地坐在她身边，“若上次的事情，本宫…我同你道歉呢？”
程若霏没直接回答，将手边的茶水倒在了地上，随后冷冰冰地看向他。
“殿下要是觉得这水能重新收回来，我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尧从前不受宠，在王府里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但也没人敢这么对待他。
这女人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还是因为有墨夙夕罩着便搞不清自己的位置？
“我很好奇，墨夙夕究竟哪儿好，让你深中媚毒也不愿意跟我，我的身份，难道不比他高贵？何况他还是从前的驸马。”
“高贵不高贵，是天生的，谁也没得选。你不是不清楚缘由么？那日他将我带走，并没有趁人之危，反而照顾了我一夜，与对我下毒的人相比，他实在是让人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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