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霏回了神,左右皇后也不可能用这么一叠破点心杀她,随即自宫女的手里拿起点心,放进嘴里抿了一口。
干巴巴的,一点也不好吃。
将糕点藏到舌头下面,王妃假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随后笑吟吟道:“很美味。”
宫女轻轻呼了一口气,随即将整盘点心放在了桌上,“如此便好,奴婢就先告退了,不打扰郡主休息。”
“有劳了,锦绣,送客。”
锦绣因为刚刚那句话,脸色不太好,但这人是皇后身边的,轻易不能得罪,便客客气气将人送走了。
程若霏趁着没人注意将糕点吐了出去,等人走远了,这才喊了姜女和锦绣进来,“赏你们了,吃吧。”
姜女和锦绣对视了一眼,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糕点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刚刚连碰都不让,岂是她们能吃的?
知道她们的顾虑,程若霏索性自己将殿前的门关上了,“本郡主赏的,你们吃就是了,出了事,本郡主担着。”
说完,程若霏便兀自去了寝殿,给她们二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锦绣想起刚刚那人的嘴脸,大着胆子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巴里,姜女见状也不再忸怩,左右是郡主让她们吃的,且这会儿也没有旁人看见,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狼吞虎咽起来。
支开了身边的人,程若霏回了寝殿便开始到处查看,衣柜床榻被褥,甚至床底下她都不曾放过。
同萨景说得一样,这寝宫,一点问题也找不出来。
若是皇后今日不曾给她送点心,她或许会认为那人不过是来踩个点,方便下次下手罢了。
可偏偏皇后恰巧今日来献了殷勤,那她想不多想也不行了。
反反复复找了小半个时辰,依旧一无所获,程若霏决定先放弃。
锦绣此时吃得很撑,进了寝殿先是谢了恩,再接着,便是同她更衣洗漱。
程若霏恍恍惚惚由着她摆弄,无意间瞥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香炉,嫌来无聊便打开看了看。
从前程若霏是不喜这些香料的,不过现在换了身份,按照惯例,她屋子里配了好几个香炉。
锦绣是个有眼力见的,今日吃了皇后亲手做得糕点,竟莫名觉得自己的身份提高了不少,对着程若霏也殷勤了些。
"郡主,这是安神的熏香,一般等您入睡时才会点上,要不要,这会儿”
“不必。”程若霏打断她。
昨日等扮鬼的来过之后她就自行把这熏香灭了,不是她质疑宫中的调香师傅,而是她闻着这个味只会越来越精神。
安神?
不存在的。
将香炉随手推到锦绣身边,程若霏说:“这香炉倒是挺好看的,锦绣,赏你了吧。”
锦绣愣住,随即猛地摇了摇头,“这怎么能行,这香炉很是名贵,奴婢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能收这个。”
程若霏挥了挥手,“给你你就拿着吧,这东西算不得名贵。”
比起王妃曾经赏赐给墨夙夕的古玩字画来说,这东西就是颗白菜。
"郡主抬爱了,今日奴婢和姜女已经用了很是不得了的点心,此时还要收这个,奴婢心难安啊”
说着,锦绣伸手将香炉往里头推了推,结果不小心将香炉摔倒了地上。
锦绣吓了一大跳,慌忙跪下,一边求情,一边将香炉捡了起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郡主恕罪!”
程若霏很是头疼,赏个她不要的东西,怎么整出这些破事来,何况她未能找出寝殿之中的不妥,本就不太高兴。
不耐烦地瞥了眼地上的狼藉,王妃出口的声音有些冷。
“把香料收拾好,你先出去吧。”
锦绣硬生生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徒手抓着地上混合在一起的香灰和香料。
"郡主”
“又怎么了?”
“这香料…好像不太对劲。”
“嗯?”
锦绣掬了一捧粉末,跪着往程若霏的方向挪了挪。
"奴婢以前就是负责帮着调香师打下手的,虽说对香料并不如师傅那般熟悉,但基本的还是晓得的。安神香里头龙涎香的比例较重,加之沉香木,气味沉静,呈白色。”
“但奴婢手里这个,似乎混合了其他的香料,所以变成了黄色。”
程若霏对香料实在是不了解,皱着眉头问:“你确定?那你能不能从气味判断出这里头混合了什么?”
锦绣闻言低头嗅了嗅,又仔细对着光亮看了看,说:“奴婢愚昧,并不能完全辨别里头的东西,不过这里头七星海棠的味道很重,还伴有鹅梨、檀香,剩下一味,闻不出来,不过看混合之后的颜色,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成分。”
“你说的这些,可对身子有害?”
“没有的。"锦绣摇头,“这些都是安神的,尤其是七星海棠,比普通的安神香还要名贵,剂量重的话可使人昏睡。要说唯一的缺点,大约就是点香之人当日不能食桂圆,不然"
“不然会怎样?”
锦绣红了脸,低着头道:“不然的话..•会催情。”
闻言程若霏心下一动,脱口而出:"刚刚那碟子桂花糕,你们吃完了吗?”
锦绣心里咯噎了一下,郡主这是后悔了吗?
“吃吃吃吃光了.”
程若霏很想直接问她是否尝到了桂花糕里有桂圆,但此话一出口眼前的小丫头估计能吓得晕过去。
况且,若这香料真的是皇后派人做的手脚,想必桂花糕里的桂圆也定会磨得极细,一般人轻易尝不出来。
到时候香料燃尽,只剩香灰,谁能想到这是两样东西相辅相成的结果?
按了按眉心,程若霏亲自将面前的小宫女扶了起来,又将香炉递到了她手上,“你既对香料如此熟稔,说明我这赏赐不算埋没,拿着吧。"
要真是皇后的人动了手脚,那她算是立了大功了。
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锦绣也不敢太过忤逆她,重新跪下给程若霏磕了个头,“谢芸郡主赏赐,奴婢这就将屋子里打扫干净,这熏香可能是小太监毛手毛脚送错了,郡主可要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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