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密谈
一杯咖啡被重重地摆在了桌台。
怪盗基德久违地穿了男装。大概是因为处在非“表演”时期，他一身都是纯色的黑。鸭舌帽压得很低、帽檐几乎遮住了小半张脸。
与身着白衣时的张狂姿态不同，这副打扮低调得简直太过正常。
他手撑桌面、斜眼凝望过来，海蓝的眸似乎蓄着几分深意，就连声音也变得低沉。
“你——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司城无辜地耸了下肩：“……榎本小姐最近实在很忙。”
说完这句不算解释的解释，他无视对方锐利的视线，低头捧起了咖啡。
深色液体表面溢出乳白色的奶泡, 清甜中和了微苦的浓香。不知是何心态，正中央处被出品人勾勒出了个怪盗基德的简笔图案，嘴角的笑容极为张狂。
大概是同样钟情于甜口的原因，咖啡的苦涩经过调味后只余了点作为点缀，恰到好处地抚慰了司城此前几近干瘪的味蕾。
虽然表面不情不愿，但怪盗煮的咖啡竟然能称一句美味。
司城打开桌沿的玻璃杯, 从里挑出了几块方糖。
他动作不急不缓，很难说没有衣着限制的原因——毕竟不是谁都能穿一身定制款修身西装做一些大幅度动作。不过对司城，这更可能只是某种接近于强迫症的对“表里如一”的追求。
银匙捅碎了“怪盗基德”张狂的笑脸, 将方糖搅化在了咖啡中，黑发青年安静垂目，戴着鸭舌帽的少年则眼不见心不烦地移开视线。
看来之前的性格并不是完全伪装……怪盗在某方面似乎有些过于心软了。
司城半是漫不经心地想，而少年则重重坐进了桌对面的座位。
目前的日本，怪盗基德乃是最当之无愧、受到全民关注的“顶流”。从一本噱头更多描述“怪盗之死”的小说开始，到新星推理作家司城与怪盗基德不可描述的爱恨情仇——前者暂时没有出版供以查证，但后者历经几大新闻台的发布，以及最近几次怪盗行动的异常都已经完全足够证明。
尽管过去国际大盗的名声已经足够惊人，但对更多人而言，那是离他们很遥远的、不属于现实的“非日常”。眼下的这些消息，则让对方从只会出现在犯罪现场和电视报纸里的人物变成了更真实的存在。
……毕竟，八卦是多么让人感到亲切啊。
很难说警方对此是什么态度，但至少怪盗基德本人看起来并没有感到心情愉快。
“你可真是事不关己。”少年低声道。
“……我更建议你说，本来就与我无关。”
“其他人怎么不这么想？”
司城懒散回道，“那也要看有没有人信了。”
明知道不会有人信，还说出这种话——少年上半身后仰，被鸭舌帽阴影覆盖的半张脸看不出神情, 只有嘴唇稍稍抿起，颇为不耐烦地向下压。
他这副情绪外露的模样鲜见，司城不自觉捧杯观赏了片刻。
相比怪盗，站在一条绳上的他看起来实在过于镇定了，镇定得仿佛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从未偏离航线——但谁都知道并非如此。
发布会并没有达成之前构想的结果，新书的发布也被迫推迟。读者们怨声载道，网络上的不知情者也据此认为此前全是司城一人的炒作……虽然事实也相距不远。
但司城没有解释，甚至不曾在私下里安抚自己的读者，消极态度在外界看来几乎等于默认。
“你也不用这么急切吧？”他甚至有闲心慢悠悠地品味咖啡，在怪盗的注视中微妙笑了一下，“就目前来看，造成的也不全是坏影响。”
“……我也开始搞不懂你了。”怪盗说。
对方则惊奇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之前还有过这样的错觉？”
少年没吭声，司城便微微笑了笑。他放下咖啡，身体前倾看向了窗外的广告牌。
白衣大盗的背影在光幕里有些模糊，更清晰的是构图中央神色冷淡的黑发青年。青年的左臂不自然地勾起，没抠干净的边缘里隐隐能看见只素白的手，正亲昵挽着他的臂弯。
然后影像更替、怪盗自幕后成为了主角。与此同时放映的还有一张扫描录入的信函，右下角的怪盗图案与之前所见完全一致。
“你看, ”司城语调亲昵地道, “这不是也帮你达成了目标吗？”
“呵呵, ”怪盗基德声线冷漠, “千鹤可不配加入你与怪盗的交锋。”
但安沢千鹤的身份没能扩大影响，怪盗却有了下一位目标。以这点来看，司城说得也算是事实，只是怪盗不愿意承认罢了。
对话双方都心知肚明，因此并未开展下一话题，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被公开的预告函上。
「黄昏的狮子到拂晓的少女、没有秒针的时钟走到第12个字符
从光亮的天空楼阁降临，收下回忆之卵
——世纪末的魔术师，怪盗基德」
这当然不是先前劣质的模仿者所作，而是由货真价实的怪盗出品。发布会上的波折没有结局，造成事端的“怪盗基德”在中森警部到达前早已逃之夭夭，而司城也不可能打自己的脸——鉴于发布会上的其他人都认为这是他与怪盗合伙布置下的威胁。
基德本尊自然是不情愿的，可偏偏阴差阳错地得到了下一个目标，预告函无缝衔接，就算他想要反驳也没有立场，简直是满腔忿忿无处宣泄了。
可质询司城？相比于怪盗基德，对方才是真正的一无所获吧。
这么想着，他完全忘记了最开始是由谁布置的这场舞台、又是谁默认了冒牌货的出演——甚至在他看来，怪盗基德确实承了一份情。
于是当司城提出加入行动时，他选择了默认。
就当做补偿吧，怪盗宽宏大量地做出决定。
……所以才说他心软呢。
“这一次的影响力比之前大得多，哪怕是为了警视厅的面子，警方都会全力以赴。我建议你提早准备，不要掉以轻心。”司城若无其事道，全然不提影响力的扩大是谁作的推手，隐约听见自己名字的黑猫则抬起了头。
青年垂目一瞥、伸手一揽，猫咪被提上了腿，在做工精致的西装裤表面蹭了一腿猫毛。
怪盗没注意这点插曲。他提起嘴角，满怀傲慢。
“这是当然。能抓捕我怪盗基德的人，现在还没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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